蔡楚坚在上海的时候,他说要吃蛋挞,别人却端上来一碗蛋汤;
蔡楚坚在上海的时候,他的双手比双脚累,因为他总是坐在他的办公室里翻呀翻广告书;
蔡楚坚在上海的时候,只要有朋友来,他总是带人家去看同一个地方:上海展览中心;
蔡楚坚在上海的时候,每天下午从自己的办公室跑出来,问别人同一个问题:有没有饼干?
蔡楚坚在上海的时候,有人觉得他像以前上海有钱人家里的“小爷叔”,总是那样的笃笃定定;
蔡楚坚在上海的时候,也有人觉得他像是一家子里的“爸爸“,那时和他搭档的是劳双恩;
蔡楚坚在上海的时候,总看见他在下班时分坐在studio的电脑前,没看见他在干些什么,可是他看过的layout却总是变得很不一样;
蔡楚坚在上海的时候,是九六到九七年,不长不短一个年头;
蔡楚坚在上海的时候,说得最多,也是说得最清楚的一句普通话,是“明不明白?”;
蔡楚坚在上海的时候,除了“明不明白?”,他说的话其实很少,并且他说得很少的其他话,别人或许还不一定那样明白;
可是,蔡楚坚在上海的时候,还有后来蔡楚坚不在上海的时候,很多人顿然觉得他让自己明白了很多。
你先做平面设计,然后做广告,后来又去做回平面设计,为何选择这一条路?
我开始工作时先是做平面设计,做广告很偶然。有一次,朱家鼎看见我的作品,就问我有没有兴趣做广告?于是,广告一做就做了七、八年。
返回平面设计,纯粹是个人兴趣,平面设计始终是自己比较喜欢的。但是,这七、八年的广告生涯对我做平面设计确实很有帮助,一是抓concept,因为广告很讲究concept。二是做事快了很多,因为做广告都给客户在后面逼着,不得不快。
虽然广告和平面设计的表现形式,作用不一样,但两者其实没有太的区别,方法一样,过程一样。好的广告需要好的美术、摄影,而好的平面设计也需要好的concept、需要好的idea。可能平面设计比较简单一点,比较个人化,而且和sales没有很直接的联系,所以发挥的空间比广告大一点。
明明白白。
九七年,你在做了七、八年广告之后专著平面设计,是蓄谋已久的吗?
不是,我不是一个凡事很有计划的人。我的原则是做好现在,才能把握未来,关键是做好每一件事。其实,每一个做平面设计的人内心都渴望拥有自己的公司。九七年我开了自己的公司,但这不是进入广告行时就计划好到那一年会离开的,知识觉得是时候到了,就去做了。
不过在这里,想提醒其他也梦想拥有自己公司的朋友,做之前最好想清楚。有自己的公司,除了要做好自己的专业,还要一手包办业务、营运、员工管理等等。理想和显示总是有必要并存的。
明不明白?
你已经几年没有做广告,还关注广告吗?现在作为广告的边缘人士怎样看广告?
只是就香港这两年的广告来说,我个人觉得没有所谓好坏之分,只觉少了一些感性,一切来得越来越直接。越直接是否就越有效,这倒不一定。现在的年轻广告人可能是生不逢时,不能在最理想的客观环境中制作。毕竟,有创意的广告也需要客户的赏识配合。个中原因,近两年香港经济不景,广告公司和客户承受很大的压力,导致广告创作的空间逐渐缩小。
不明不白……
可以谈一谈从事广告以来自己最满意的作品吗?或者是自己最满意的平面设计作品?
或许自己最满意的作品,不应该由我来说,应该等别人来告诉我吧。自己的作品自己觉得好,真的没有什么意思。
明不明白?
以前在4As公司工作,现在自己开公司,这两种工作状态你怎样看?
在4As公司做,我觉得很琐碎,经常是文山会海,需要和某些客户开长时间的会议,实在很闷,对我这样性格的人来说,总是不会很投入。自己开公司,事情变得比较简单,也只需要向自己交代就可以了。还有,做广告基本是一种team work(团队工作),你要和你的搭档以及客户服务部一起工作,你要和导演、剪辑、做音乐的、摄影师等各种专业的人士一起工作,而做平面设计,就比较个人一点。
明不明白?
做个人化的平面设计和管理自己的公司,两者怎样协调?
就算你不喜欢管理,一旦有了自己的公司,还是需要投入很多精力的。我的方法就是,每天晚一点下班。
明白明白!
现在很多港人北上,你会到上海或内地来开公司吗?
起码现在还没有这样的打算。很现实,目前我所有的客户关系,都在香港。其实对于在哪里工作,那里地域的差异,我不是很在乎。如果有机会,我倒是希望自己可以时不时地在不同的地方工作一至两年。因为每到一个新地方,肯定都会有一种全心的感受,我喜欢那种新的感受给自己带来的冲击。
明明白白。
如果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你想去哪里?
日本京都。因为那里有很多很好吃的东西。对我来说,吃东西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明白!明白!!
谈谈华人的平面设计和西方平面设计的现状和比较?
西方的设计水平仍然属于领导地位。相对而言,香港的华人设计师起步比较早,作品也比较成熟,但真正精彩的杰作不算很多,我们仍需努力。中国内地近年设计水平冒升很快,尤其在文化海报及出版方面的发展,最为突出。
怎样看中西文化对平面设计的影响?
能够成功地,恰当地取材于东方文化,再以西方的设计手法表达,作品往往更富趣味。日本的设计是最好的例子。其实很有趣,在香港最早把东方文化融入平面设计的设计师竟是以为外国人石汉瑞(Henry Steiner)先生。他的作品多已成经典,影响深远。
明白明白。
可以给作平面设计的华人同行一点建议吗?
这个倒不敢。但就我个人而言,虚心学习是重要的。多看一点书,总是有益,而且不要局限是设计的书。成功的设计都是有内容的设计。
明不明白?
很多人都知道你很喜欢建筑,可以谈谈吗?
美的房子是一场视觉的盛宴,也是与我们生活息息相关的美学。还有,我喜欢建筑,因为我很佩服建筑师。
建筑和平面设计有很多相同之处,比如结构:结构不好,出来的东西都不会好,两者皆如是。但建筑师的责任就更加重大,差劲的平面设计不会害死人,但房子建得不好,塌下来就非同小可了。所以,从这一点来说,建筑师很伟大,是艺术家和科学家的结合。
明白明白。
可以谈谈你欣赏的建筑师吗?
第一个是Mies van der Rohe。他的作品堪称完美,别人根本不可能再有机会对他的作品做一丝改进。还有他的作品虽然很简约,可是细节做得非常好。这很厉害,因为越是简单的东西,处理细节越困难。
第二个是Le Corbusier,他极富想象力,所以他的作品都有很自由的风格。
还有就是设计Tate Modern美术馆的建筑组合Herzog & de Meuron。
以前做广告时带小朋友和现在做平面设计带小朋友,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分别。我不是一个老师型的人,不会对他们说应该怎样,不应该怎样。但我觉得不管做哪行,个人喜欢都是先决条件。我常常对我公司里刚毕业一、两年的小朋友说:刚工作时每个人都一样,有些人,只因喜欢,不肯放弃,成就了未来事业。
成功的因素因人而异,但那些成功的人有一共同点,他们肯定很喜欢自己的工作,有那种热情。我想李嘉诚、马友友、贝律铭他们每一个人肯定都很喜欢自己的工作。
在具体的工作中,我不会特别地去指导他们什么,因为我觉得很多东西都需要从工作中潜移默化地去获得。对于他们做的东西,我会直接告诉他们好坏,以及为什么。并且在一些细节上的调整,我会当着他们的面做给他们看,这样他们很容易就可以看见分别。
明白明白。
现在很多做广告或平面设计的新人,都过分依赖电脑,你怎样看?
我一直很喜欢一句广告语“发明电脑的人,是没有电脑用的。”虽然现在有很多工具可以应用,但工具是死的,说到底是解决问题,只要想清楚了怎样去解决问题,做其实就会变得很简单。
明不明白?
你离开上海五年,这次回来,谈谈对上海的印象?
五年,上海真的变了很多。从浦东机场,外环线,到金茂酒店,全是新的,五年前全没有,上海的发展真的是很厉害。你看,现在很多香港人都在学习普通话,你就可以看出上海和香港两地的不同了。
这次来上海,看了在上海美术馆举办的二零零二上海双年展,印象特别深刻。有很多内地艺术家的作品,都很好,比香港的好。感觉他们视野很开阔,不像以前那样是一个模式的,可能现在的内地艺术家没有了过多的压力,所以比较自由,开放。
明明白白!
那五年前上海给你怎样的印象?
那时刚到上海,处处有着和香港不一样的全新感受。有很多吃的东西,又便宜,比如油条、小笼包、葱油拌面……很好吃,香港没有。还有就是普通话,很有趣,让我闹了很多笑话,对我来说,普通话很难学。
不明不白……
可以为大家推荐一本关于设计的书吗?
可以,Paul Rand A Designer’s Art。如果你只有时间看一本书,就一定要看这本。这本书任何人都可以看,不止是做设计的,或是做广告的,我更觉得做客户的也应该看这本书。
明白明白。
不工作的时候,你都会做些什么?
带女儿,去麦当劳。其实不是我自己喜欢去麦当劳,而是因为我女儿喜欢去。为什么全世界的小孩子都喜欢去麦当劳?这个问题说实话我真的一直都不明白。
不明白不明白!


蔡楚坚于香港出生。在Saint Martin’s School of Art取得平面设计学位后回港发展。
一九八九年,蔡楚坚在The Ball Partnership Hong Kong任美术总监,其后晋升为创作总监。
一九九六年,他为J.Walter Thompson在上海担任创作总监一职。其后于一九九七年成立自己的设计公司Sandu Choi Associates Ltd。蔡楚坚的作品荣获本地及国际多个设计奖项,包括英国D&AD,纽约艺术知道协会,Cannes,华沙国际海报双年展,HK4As及HKDA。他于二OO二年春天出版了他的第一本书Sandy Choi:Printed Matter。
胡岗和朱海良,一个美术功底,一个文案功底,他俩以前做过搭档,后来又做回搭档。当今,他俩在智威汤逊中乔上海待了差不多七、八年,客气点说是老员工,不客气点说是老油条。或者换句话说,当九六年蔡楚坚和劳双恩来上海智威汤逊中乔时,他俩有幸在他俩手下做事。何谓有幸?因为与其说是做事,不如说是他俩跟他俩学了很多东西,受益无穷。